董源《烟岚重溪图》流傅考証

董源(?一962)又名董元，字叔達，江西鐘陵人。五代繪畫大師，南派山水畫開山鼻祖。董源與李成、范寛史上并稱“北宋三大家”。南唐國主李璟以為北苑副使，故又稱“董北苑”。擅畫山水，兼工人物、禽獸。其山水初師荆浩，筆力沉雄，後以江南真山實景入畫，不為奇峭之筆，疏林遠樹，平遠幽深，皴法狀如麻皮，后人稱為披麻皴。山頭苔点細密，水色江天，雲雾顯晦，峰巒出没，汀渚溪橋，率多真意。米芾謂其畫：“平淡天真。”

本幅董源《煙嵐重溪圖》為紙本，此幀紙質竪緻古潔，出自南唐佳製“澄心堂紙”。紙墨相發，晶瑩湛湛，自成五釆，彌淡彌腴。諒非閱世千年，不能深透化洽至此。觀者即不以畫論，而澄對醇古之紙墨，亦足動千古而上之思。況託以傳者，固震古名蹟乎。

北苑此圖，破筆灑洒，墨濃淡适均，飘然飛墜，山巒叠嶂，雲雾顯晦，山澗危徑，幽壑荒逈，林梢出没。氣韵藏於筆墨，筆墨都成氣韵。咫尺之内，星羅棋布，玪瓏剔透，山重水复，溪橋縱横，迤邐深入，近水遠天，不啻百里之遥。煙嵐雲岫，彌漫山谷林隙，分散村落墟里，飘渺荡漾，不辨起止。溪有前后，由近及远，大溪蜿蜓迤邐，小溪清澈見底，望之重复。謂曰重溪。見之便知此圖是煙嵐重溪。

《煙嵐重溪圖》現可查到的資料記載，較早為宋室宗親蘭坡趙都承與懃家珍藏。据宋佚名撰：《趙蘭坡所藏晝畫目錄一卷》中，有...巨然江山平遠江山晚興。王士元山水。梁揆蓮溪漁父。陳慮枯木山水。李延之雙蟹。徐熙杏花折枝梅花。徐崇嗣竹梢小禽。李後主江山摭勝。張訓禮調矢圖。關仝深巖濺瀑。惠洪秋唐。黄筌王母會仙。黄居寀寫生。董元溪岸圖煙嵐重溪。宗婦曹氏烟灘牧牛。。范寛雪山雪霽僧歸秋山圖。郭熙溪山晚秋平遠喚渡圖。許道寧漁歌唱晚層巒漁浦。宋迪清江疊嶂。燕肅秋山旅思牛頭山圖寒溪獨釣...。从宋佚名撰書畫目錄清淅可見當時趙與懃家珍藏有董源《溪岸圖》、《煙嵐重溪圖》两幅作品。趙與懃，號蘭坡。趙希怿子。居處州青田。理宗嘉熙間知临安府。以右文殿修撰奉祠。與周密友善。周密撰《雲煙過眼錄》卷上，記録趙府所藏：書法名畫基本按宋佚名撰《趙蘭坡所藏晝畫目錄一卷》格式排列，其中藏品有些增減。董源《溪岸圖》、《煙嵐重溪圖》两幅作品按原形式箸錄其中，詳見周密撰《雲煙過眼錄》。后随趙府藏品釋出，包括陸探微降靈文殊圖，董源煙嵐重溪圖等，很多藏品被元代箸名收藏家喬仲山收入嚢中。(而董源《溪岸圖》已入賈似道家后入王子庆家。另書有箸錄。)喬簣成，元大都人，字達之，號仲山。至元十八年任秘书郎。歷两浙咚靖笔埂⒔?阈惺?T外郎、翰林直學士，出为東平路總管。皇庆二年遷瑞州路，终饶州路總管。喬篑成精鑒賞，富收藏。在元初書畫鑒藏界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，連宋徽宗《宣和畫谱》在元初南方收藏圈的流傳都與其有關。他與鲜于樞等交好。從趙蘭坡收入的《煙嵐重溪圖》等一大部份藏品箸錄在鲜于樞《困學齋雜錄》中。鲜于樞善詩文，工書畫。尤工草書，酒酣吟詩作字，奇态横生，趙孟罴?浦刂??小独?W齋雜錄》、《困學齋詩集》。以上这幾位共同引领了元初鑒藏圈的文雅風尚,使至元大德年間文人書畫收藏継两宋之后再度繁榮。

入明后《煙嵐重溪圖》被華云购藏。華云字補蓭，嘉靖辛丑進士，官至刑部郎中。辞官後交游舆蘇杭等地。家有真休園，劍光閣藏法書名畫甚富，舆弟華夏真賞齋并蜚聲藝林。王稚登稱其所藏古今名蹟，不减上方“皇宫”。則其所秘珍圖可知矣。何元朗稱其藻鑒之精，舆衡山為近。文徵明、沈周等諸名家經常來莊舆華云交游，鑒賞華云所藏盈箱累椟的法書名畫，認為無一贋本。明人為彙集齊唐、宋、元名家冊，把董源《煙嵐重溪圖》以卷改册，揍齊名頭。匯至十二幀，尺寸不一，北苑此幀畫幅纵横尺寸最大。(見《寶穰室收藏書畫誌略》第4、5、6頁)。明張丑《清河書畫舫》、清卞永譽《式古堂書畫彙考》、李调元《諸家藏書薄》、钦定《四库全书》有箸錄。

清末鑒藏家姚大榮購獲此圖，歡喜無量，謹援《困學》所名曰：煙嵐重溪。歷經三十載，對其研究考証最為精细入微。裹輯考証文章《董北苑畫法表微》达二萬餘字;撰《董叔達煙嵐重溪圖長歌》一千餘字頌之。刊入惜道味齋集。考定前古畫家，北苑為第一;北苑流傳畫本至今者，迭經讀過十數件，又當以兹幅為第一。(見《寶穰室收藏書畫誌略》第5頁)。

姚氏按：此等冠絕全球之真蹪，藏諸寒齋，奇福逾等。安得不极力表彰，以答靈貺乎。姚先生當年言《煙嵐重溪圖》清末有經珂羅版影印發行。(畫册姚先生未細注明，因年代久遠，現未及尋得)《表微》書中提到：近今珂羅掣版影印逼真。雖古畫神理，末遽能傳，而攝取形似，筆精墨妙，末嘗不可窺見大凡，藉悉派别。《煙嵐重溪圖》翻拍圖片出版在民國十九年《東方雜誌》第二十七卷《中國美術号》卷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