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记得诗人吕贵品对我说,他经常和人讲,你们见过把鸡画的像老虎一样的吗?楚水就可以。估计是这位诗人老兄能洞见我的心态,雄鸡高昂,亦能气吞万里如虎。可惜的是今年既是壬寅虎年,目前还没有人向索鸡,以鸡代虎,鸡假虎威,而怡然自得也。
或者大概有点自知之明的缘故,老楚同志很少画鹰。十多年来偶有两幅,也是偶然而蹴,巧来妙笔,完全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绝对纯属巧合。再则就是雄鹰本来就是飞禽中的猛虎,画出猛虎之势倒,也未必让人称赞。而如果画成落汤鸡之态,就好像画虎为猫,反而成了笑柄。所以,一直不敢轻易画鹰。
这几天读董其昌《画禅室随笔》,以佛教南北宗以喻画。禅宗北宗创始人五祖弘忍弟子神秀偈云:
身是菩提树
心如明镜台
时时勤拂拭
勿使惹尘埃

----强调时时勤拂拭,斋戒修行之重要,认为唯有修行再修行,才有可能成佛。而禅宗南宗创始人六祖慧能偈云:
菩提本无树
明镜亦非台
本来无一物
何处惹尘埃
----强调的是顿悟的重要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,也就是说,完全可有可能放下奢刀,立地成佛。董玄宰以北宗之谓的是专业画家,以南宗而称文人画家,尽管未必被美术史学家接受,却未必失一家之言。
这些年,老楚同志从来不敢以画家自谓,偶尔勾勒几笔,仍然不失文人画之情趣。既然如此,又受玄宰董文敏君之启迪,画鹰又何妨呢?于是乎,借胆一试,而蹴成此幅,怎么样?有点意思吧,有点意思。

二 禅,南宗北宗或于画
这题目还是源于前天晚上,未能及时读到的《南宗北斗--董其昌》。
元赵子昂稍后差不多232年,始有董玄宰横空出世。字,称之为颜、欧、柳,赵者,之谓赵体的赵子昂,肯定而且绝对是中国书法史上,继往开来的历史性重要人物。但是,董其昌并没有将这种已经根深蒂固的“赵体”放在眼里,也仅仅是晚年偶尔感叹:
余年十八学晋人书,得其形模便目无吴兴(即赵孟頫),今老矣,始知吴兴书法之妙⋯⋯
--客观来讲,仅书法而言,赵孟頫肯定要胜董玄宰一筹,尽管董其昌本人并不承认,也不认可,但毕竟是事实。
玄宰先生董其昌的最大贡献,就是以南北宗论,参照中国佛教禅宗之论而论中国画:
“禅家有南北二宗,唐时始分。画之南北二宗,~~~,要之,摩诘所谓云峰石迹,迥出天机,笔意纵横,参乎造化向者,东坡赞吴道子、王维画壁,亦云:吾于 王维也,无间然。知言哉。”
----也就是说,若画之北宗,如禅之北宗五祖弟子向秀:
佛性人人本具,但为客尘所覆,故须透过时时修习,拂尘除垢,才能成佛。如其偈曰:
身是菩提树
心为明镜台
时时勤拂拭
勿使惹尘埃

--强调的是后天性的修行,唯有时时勤拂拭,才能修成正果。画之北宗,需要严格专业学习与培训,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画家,具体一点就是,把青绿勾填画法的职业画家,称之为“北宗”。
禅宗六祖惠能即南宋开门立祖之掌门也,其偈云:
心是菩提树
身即如明镜
明镜本清净
如何惹尘埃?
--强调的是本性之顿悟,而不是斋戒修行,也就是说,如果良心发现,也能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画之若南宗,将水墨渲染画法的文人画家比作“南宗”。董其昌推崇平淡天真,认为大雅平淡,关乎神明,需要淡泊名利,才能宁静致远。
以禅宗演绎中国美术史,无论如何也是玄宰董其昌对中国文化的一大贡献。史载晚明后期,董其昌的书画与李时珍的药物学以及海瑞罢官的气节,皆为不朽功业,传之无穷,是曰不朽。此亦可见玄宰董其昌玄心逸度,冲夷高远,实乃简单高人之是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