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华在线网 祁成志
卢月龙,男,67.8.20,江苏省苏州市吴中区人,笔名苦石,号抱朴斋主人,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,苏州大学中文系,结业于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书法研修班,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,友声书社社员,苏州市书法家协会理事,学术委员,市青年书协学术委秘书长,吴中区政协常委,吴中区书法家协会主席,吴中区政协书画协会副会长,陶文书社副社长。
擅长书法创作并兼书论研究,师从苏州名家葛鸿桢先生,于行草研究较深,上涉魏晋,下叩明清,书法作品,书论多次入选全国重大展赛。
林泉之思,虚静之思,简朴之思
————中国书法的人文精神
卢月龙
中国书画自古以象形开始,亦以象形分道扬镳,中国人物画因"助人伦,成教化"为统治者所用,故成果最早,尔后山水花鸟相继发展,皆以自然为本,所谓"师法造化,中得心源",但造化必为师法之源,故历代画家始以造化为师,终亦以造化为名家之宗,无论如何创新,即使近代以西画为师创出不中不洋之画,拭之终能悦目。
书法不然,自以绘画分道以后,书法之道"技道双进",技为形而下,道为形而上,试论其中之旨,其一始弃象形之肇即入抽象尚意之门,指事会意假借诸般本质上衍长词意之托,于文字象形本身无关,由于掌握文字诠释、游戏乃文人所为,所谓据德依仁然后游于艺。
故历代书论皆以文人字外修养为游艺之根本,若失于此则书品不高。故古人一则学书之道首取法前人,得书之技,谓之正传,非它无以学。二则涵书外修养谓之养心,心乃悟也,所谓观剑,赏云,荡桨能启书者心智盖源于"悟"迹明心之妙也,书法之妙乃在于内外精神之交契。
自魏晋以来,佛道同融而及唐宋更是禅道不分,道家思想之“虚静无为”“澄怀观道”与禅宗思想的“不立文字,直指内心”何其相似乃尔,以致影响文人生活。唐宋以后参禅修道乃是一种文人的必备的生活风尚和习俗,刘勰所谓“陶钧文思,贵在虚静”之说。静穆之观照乃会产生心灵之“意境,”投射书法创作上的林泉之思,虚静之思,简朴之思,诸如等等。
康有为云:书法犹如佛法,始于戒律,精于定慧,证于心源,妙于了悟,至其极也,也非口手可传焉。其中不可说恰道出中国书法情感丰富之妙,意之延伸为内心境界之阔,伸张为无限可能性,故中国传统哲学"禅""道"思想更是中国书法创作之魂。
儒家“尚中”与“贵和”相联系,《中庸•天命章》:“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,发而皆中节谓之和。中也者,天下之大本也;和也者,天下之达道也。”其谓“和谐”之美也,如此和谐手段的“执中”之道应用于为人处世,则为凡事讲求适中,所谓为人适可而止者,遮其态度放之书法,难得书道之妙。
儒家主张创作需要激情,且激情适度,谓“发乎性情,止乎礼义”。从艺状态则应是“乐而不淫、哀而不伤”、“从心所欲而不逾矩”如此束缚书家的创作发挥,故儒家思想由于“经世致用"实用入世的用世精神,终堕落外象腐儒,束手蹇迫之感,唐楷及之明清馆阁体尤然。
禅道一体,潇洒出世的人生风度,虚实枯湿,自然放旷的生命态度注定魏晋以来以二王书风为高度的确立,所以禅道尚悟更是契合中国文人韬心养晦的游艺精神。故真正的中国书法人文精神乃是中国真正的禅道传统文化精神,也即熊秉明先生谓之"中国书法乃中国文化核心中的核心"本意所在。
孤独芦苇——书法家月龙小记
葛芳
(葛芳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吴中区作协主席)
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。
——帕斯卡尔
通往学校的一条路叫天鹅荡路。可以想见,若干年前这里是一片湿地,成群白鹭轻盈地远翔着,芦苇荡一片,一片,又一片,成就着诗意的大自然。太湖水轻拍,明月入怀,清风出袖,江南的意蕴在一入一出中慢慢弥散。
而今,驱车直往学校,两旁水泥钢筋构建的高楼林立,值得追念的可能只是天鹅荡这个美好的名字了。——还有芦苇。它默想、倔强、孤独,在每年春天拔节而出,在每年秋季枯黄老去。芦花飞舞,神秘如风,鹤唳行云,长风寥寥。它们并不恼怨,而是以一种素有的姿态向天空、向远方怅望着。
我也愿意把卢月龙比作芦苇。
一棵会思想的芦苇。
同事十几年,朋友也交了十几年,每次见面,都像徐渭所述“煎茶虽微清小雅,然要领其人与茶品相得,故其法每传于高流大隐、云霞泉石之辈、鱼虾麋鹿之俦”,他也知道我必爱这些词句,泼墨在洒金纸上写给我。在自家墙上挂了数年,更觉亲切可依。隔着月光看,更妙,尘滓洗净了,喧哗远去了,清明虚静的时空在笔墨间缠绕。于是,抽一本书,斜躺在竹榻上,若有似无地翻看。
我常会在学校越来溪畔遇上他。因为我们都爱散步、遐想和发呆。他一口气能说出溪边十三种鸟的名字。戴胜、苍鹰、八哥、画眉、鹡鸰、白鹭……来去匆匆的人是根本不会意识到这儿竟是鸟的天堂。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林子里穿梭,看见枝杈间的鸟巢,他兴奋得像孩子一样挥舞手臂。一次,农妇打药水除杂草,几只白鹭仍咕噜咕噜在草坪上觅食,他急速上前,想把白鹭赶走。白鹭并未明白他的好意,转了个方向,又在另一个地方悠然踱步觅食。那个下午,月龙像忧国忧民的杜甫,就这样来回奔走,为白鹭,为素洁的大自然。据说,为此他还和农妇狠狠吵了一架。
前不久,我和他应邀在一家绿色农庄用餐。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菜,她温柔地补充了一句“长嘴鸟,请用餐”。惊愕。我和他谁也没有动筷,我们日日盼望春归的白鹭,竟是在这种场合下与我们见面。他的神情是抑郁而凄怆。第二天,他给自然环境保护协会打了电话,他愤怒地指责着,对方没有什么回应。他说,他还会继续打电话打下去,直到对方有个交待。
我也沉默着,很多时候,是他在倾诉。学校很大,三百多个员工,相知的人微乎其微,我很珍惜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愫。有时,看见他,孤独地、孑孓地伫立在风中,我就想,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诗人的孤独、忧郁的气质。从他的油画《西山一景》中也可以感受到,其画面色彩鲜艳、浓烈,俄罗斯的风格,又携带着凡高式的孤独。
画下,一行小字表露着他的心迹:“《西山一景》,旧作,在七月份的烈日下而作,那段时光我想起凡高,那种人生的无奈和孤独。寂寞并快乐着。”
月龙贪恋孤独、享受寂寞。家里的阁楼是他的精神空间,或长风出谷,行草如决大川,如奔骐骥。或撷芳林下,拾翠岩边,勾勒出一幅幅闲适的小品画。他的才情还表现在书论上,不落巢臼,也不掉书袋,雅逸别致却又切中肯綮。古书的气息,墨汁的气息,宣纸的气息,诗人孤独的气息,交织在一起,尤显得空空寥寥。他经常会失眠,看着月色渐浓渐浅,他知道,东方已既白,他阁楼上席地而卧的铺盖仍未打开……
有一首歌,他唱得最投入,仿佛所有前尘往事都在歌声里化作一只只涅磐过的火凤凰,在刹那间腾空而起、呼啸而去,不留给俗世一点点物质的东西。
那首歌就是——信乐团的《死了都要爱》。我相信他微屈膝盖、形似明虾、眼眸紧闭、而喉间迸发出穿云裂帛之声时,他是忘记了所有,摒弃了所有,这所有包括天空,包括大地,也包括他自己。
唯有爱,在远扬。
宁静的子夜,大地的呼吸醇厚。微醺的诗人,还未归。骑着车子,绕城三匝,听见风在吟唱,听见花开蒂落,听见孤独的落叶飞时灵魂不安的苦涩声。苏城寂寞,苏城寂寞得流泪。